这是最好的硅谷,也是最坏的硅谷

发表日期:2015.07.31    访问人数:662

 
我妈妈曾经多次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长大了不想成为一名医生?”对于她来说,医生的治愈、抚慰病人,使病人得到康复是很高贵的事。她的父亲因为癌症英年早逝,这就是为什么她会选择做医生,也是为什么她会让我选择做医生。
 
我爸爸则说:“你应该考虑在华尔街成就一番事业。”对成长于中国文化大革命时期巨大压力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穿着高度合适的人们在高层写字楼完成交易更能代表资本与自由了。
 
因此,我小时候生活在我妈妈带来的针头的恐惧中。并且有我爸爸试着向我解释股票的经历,然而最后我们俩都身心俱疲。
 
我想要创造事物。
 
所以最终,我去了硅谷。
 
哦对了,有很多人觉得这里太奇怪了,对此也褒贬不一。我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十年多,然后开始明白,一个人首先通过他的名声,然后通过数次交流以及经验了解一个有名而小气的邻居。直到你对这个故事非常熟悉并意识到你也是这个故事的一部分。
 
如今,主流媒体热衷于这一所谓的“创新的摇篮”,总是不停地写着这里的疯狂的灵感、砖家以及变态的领导者。但是对我来说,硅谷从来不是一个原型或是一个处境,它只是包含了我心里的感受,非常好的与非常差的都有。
 
我第一天到科技公司上班的时候,我被告知要在当天结束之前记录diff命令(注:diff命令用于比较两个文件的差异,它可以被制作成补丁文件,使用patch命令对相应的文件打补丁。
 
这对于刚刚花一上午解决大量文件的人来说相当不实际。这确定是个玩笑么?我还是新人,难道没有诸如自我介绍、解释产品、阅读文件或者书籍这类的新手任务么?
 
我环视周围。每个人都戴着耳机工作,沉浸在代码或者音乐的世界中。坐我对面的人眉毛浓密,永远顶着他棱角分明而浓密的眉毛工作。
 
我的导师来催我了。他坐在我的电脑前,检查着存储库的副本,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翻飞,很快就组织起来的文件树分享了一些信息。然后,他站起来说他还要做其他事。
 
剩下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我不记得我的第一个diff命令文件是什么——一些很琐碎像是查找并替换字符串的东西。但我更多的是记得当时我是多么紧张,并且对我来说,这个任务找一个明显没资格对产品做出大改变的小白很疯狂。做完后。有人把我的邮件发送给了工程团队的其他人,他们都回复我一句恭喜加入。我的搭档,也就是棱角分明眉毛浓密的家伙,放下手中的工作看了我一眼,然后他点点头——他用这个全球通用的表示同意的符号迎接我的到来。
 
那天我回到家,迷茫而头晕。我不确定我自身获得了什么,但是我感觉像是有一架米格战机突然在我身旁停了下来,邀请我登机——尽管我对这个战机一无所知,尽管没有让我对战机形成传统认知,尽管我大脑中思考着这战机可能不简单,然而我在硅谷工作的第一天某种程度上就是这样——感觉不可避免地,跳入战机,尝试飞翔。
 
这就是在硅谷最好的感受。
 
没有什么比硅谷式毫不掩饰的乐观更好了,就像是一瓶饮料——冒泡,用力摇一摇,释放泡沫。你可以在一个公司全体会议中尝试,当CEO站在台上描述着每个人正为之努力拼搏出的明朗未来,那未来如此诱人以至于你想有一个神奇的遥控器快进时间。在招聘会中,你会感受到,随着对话的继续,当两个人的想法加上他们的才能一起做点事,会比他们单独完成,创造一种可以放大的力量更好。你可以看到同事渴望的眼神,把你拉近说出那句话:“嘿,我有一个新想法……”
 
当你感受到在硅谷最好的感受时,没有什么看上去是不可能的,那些看上去不可能的事会在你把它分解成更小更好解决的问题前突然得到重新排列。你只要比别人多迈出一步,不久你就会丈量出地球的长度,这看起来近乎完美地合乎逻辑。
 
硅谷最好的地方可以用2个字概括:当然。
 
最佳的想法当然可以实现。
 
这个问题当然可以得到解决。
 
你当然可以做到。
 
改变我们脚下的路。在这个国家,我们充满好奇,渴望学习,乐于辩论,一片欣欣向荣。
 
宣布一个人在改变这个世界是一件非常宏伟的事。
 
硅谷最好的哪个部分就是它的理念——你行,你就上。
 
但同样,在硅谷最坏的感受是一样的,容易让人翻转过来进入黑暗。
 
听着,你能听到么?这是其他一些显示出“曲棍球棒效应”(注:曲棍球棒效应又称曲棍球杆现象,是指在某一个固定的周期(月、季或年),前期销量很低,到期末销量会有一个突发性的增长,而且在连续的周期中,这种现象会周而复始,其需求曲线的形状类似于曲棍球棒,因此在供应链管理中被称为曲棍球杆现象)公司的声音。这是一群勤奋的梦想者白手起家的故事。这是一个接二连三、从创意排名到富翁们账户零的个数的排名的精英列表。
 
我们硅谷拥有这样的文化,我们会跳入一个接一个的金色神话,创造有传奇色彩、比真人还大的英雄,赞美一切好的、有潜力和值得效仿的东西。当我们诉说故事时,这是一个我们学到了什么,我们怎么变得更好的一个故事。当我们说话时,我们的声音充满了成功与真挚。
 
当然这些事情是可能的,我们告诉彼此,我们也告诉我们自己这是有可能的。当然我们也可以做到。
 
除了我们不能的时候。
 
然后,那时的感受是怎样的呢?你让每个人都失望了——更多是让你自己失望了——粉碎了这美丽的合唱。你觉得你没有价值。你感觉其他人在前方射击时,你被困住了,一些看不见的墙在你头上;最坏的是,你会特别特别感到孤独,因为这件事本不该这样,你本来能够做这些事。
 
在硅谷,最坏的感受可以用三个字概括:我期待。
 
我期待成功。
 
我期待解决这个问题。
 
我期待自己变得很好。
 
这些自我强加的期望构成了压力,并且这些压力会延伸,填充我们生活的空白。这种压力体现在紧张、焦虑与麻痹的自我怀疑。
 
我每个月都会有这种体会。我在上周刚刚经历。但是,对此的标题在哪里?硅谷是由一个个传奇建立起来的,而这往往会忽视无声的压力——失败故事的另一面,更喜欢突出明日的愿景与潜力而不是现在的问题与缺陷。
 
我在这个科技的银光下呆的越久,我就越希望精通以下内容:拥抱脆弱,寻求支持,保持好奇。
 
也许下一个十年,我会知道如何踩出硅谷无限的乐观与沉重的希望间那条脆弱界限的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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